2015年9月13日 星期日

齊白石曾三次赴廣東但求其字畫者甚少

金羊網-新快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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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40歲起至47歲,齊白石從老家湖南湘潭先後出過遠門五次。 在這對其畢生產生深遠影響的“五出五歸”中,他就踏足南粵大地三次。 他曾在廣州以賣畫刻印為生,並由此了解到廣州人的繪畫審美趣味;他曾假借賣畫的名義為革命者秘密傳送文件,“傳遞得十分穩妥”;他格外喜愛荔枝,曾作詩稱“荔枝日食三千顆,好夢無由續廣州”……
據現有材料分析,縱觀齊白石三次來粵的經歷,由於他的聲名尚未到顯赫之時,遊歷更多是一種個人及朋友間的行為,並沒有在更廣的藝術與公共領域引起廣泛效應。 這就與1928年夏黃賓虹赴廣西講學,歸途經廣州時的盛況有了明顯區別。 當年9月9日,廣東國畫研究會舉行盛大歡迎會,同時,黃賓虹還拜訪了高劍父等當地名流。
但不管怎樣,齊白石三次來粵,注定成為其藝術人生中“行萬里路”的重要足跡,對其繪畫及詩文創作產生了不可忽視的影響。
■收藏周刊記者韓幫文
在廣州臨摹八大山人等真跡“得益不淺”
據齊白石自述,光緒二十八年(公元1902年),齊40歲。 他的朋友夏午飴秋天來信,請他去西安,教如夫人姚無雙學畫。 夏當時知道齊白石靠作畫刻印的潤資養家糊口,便直接把去西安的束脩和旅費匯給了他。
齊白石在40歲之前,未曾出過遠門,來來往往,也不過都在湘潭轄內各地,偶爾或到長沙省城,而且每到一地,也不過稍作逗留。 而就在這一年的臘月,齊白石來到了西安。 經人介紹,他認識了陝西臬台樊樊山,該人是當時名士及南北聞名的大詩人。 樊對齊白石格外賞識,還為他制訂了刻印潤格,齊白石名號由之大震。
在西安遊山玩水、結交名流,住三個月之後,齊白石跟隨夏的家人來到北京。 此時,樊樊山告訴他,慈禧太后喜歡繪畫,宮內有位雲南籍的寡婦專替太后代筆,吃的卻是六品俸,並打算在太后面前保舉他。 而齊白石並不為之所動,在一幅畫《小竿撐菊》中題詩道:“種花不必高三尺,高轉多危撐亦難。”他出京後,從天津坐海輪到上海,再坐江輪轉漢口,回到家鄉時已是次年三伏天。
光緒三十一年(公元1905年)7月中旬,廣西提學使汪頌年約齊白石遊桂林。 在桂林過了年,齊白石打算回家,正想動身的時候,忽接其父親來信,說四弟純培和長子良元,從軍到了廣東,家裡很不放心,叫他趕快去追尋。 齊白石就取道梧州,到了廣州,住在祇園寺廟內,探得他們跟了朋友郭葆生,到欽州去了。 齊白石打聽到確訊後,趕到了欽州。 需要指出的是,欽州現在雖歸屬廣西壯族自治區,但在民國年間稱欽縣,屬廣東省欽廉專署所轄。
葆生笑著說:“我叫他們叔侄來到這裡,連你這位齊山人也請到了!”據齊白石自述,葆生本也會畫幾筆花鳥,留他住了幾個月,也叫他的如夫人跟著學畫。 必須提及的是,郭葆生收藏的許多名畫,比如八大山人、徐青藤、金冬心等真跡,都讓齊白石臨摹了一遍,齊白石可謂“得益不淺”。 到了秋天,齊白石跟葆生訂了後約,獨自回家鄉。
被肇慶鼎湖山吸引一天畫了五六幅草稿
光緒三十三年(公元1907年),齊白石45歲。 剛過了年,他就動身赴約,首先坐轎到廣西梧州,再坐輪船,轉海道而往。 到了欽州,葆生仍舊讓齊白石教如夫人學畫,兼給葆生代筆。 住不多久後,齊白石隨同葆生到了廣東肇慶。 遊鼎湖山,觀飛泉潭;又往高要縣,遊端溪,竭包公祠。 獨特的嶺南自然與人文景觀,讓齊白石目不暇接,極大地開拓了其視野。
其中,鼎湖山的一山一木、一柱一石,他都看得十分仔細,到勝景處,便拿出畫具,精心地勾勒起來,一天裡,竟畫了五六幅的草稿。
齊白石一行回到欽州後,正值荔枝上市,沿路他看到荔枝樹結著累累的荔枝,碧綠的葉子中間裹著紫紅色的果子,感覺非常好看,從此便把荔枝畫入了他的畫作中去。
在葆生的鼓勵下,齊白石三天裡畫了七八幅荔枝圖,很快被搶購一空,他的荔枝畫遂轟動了欽州城。 關於他與荔枝的趣事,齊白石介紹道,曾有人拿了許多荔枝來,專門來換他的畫作。 由此,齊白石不禁感慨道:“這倒可算是一樁風雅的事”。 還有一位歌女,齊白石曾捧過她的場,她則常常剝了荔枝肉給他吃。 由此,齊白石做了一首紀事詩:“客裡欽州舊夢痴,南門河上雨絲絲。此生再過應無分,纖手教儂剝荔枝。”
欽州城外有座天涯亭,他每次登亭遠眺,總不免有點遊子之思,曾刻了一方“天涯亭過客”的印章,聊以自慰。 他自初春到此,原本打算小住兩個月就回家去,轉瞬之間卻到了冬月。 他站在天涯亭下,懷鄉之情油然而生,便寫詩一首:
看山曾作天涯客,記得歸家二月期。
遊遍鼎湖山下路,木棉十里子規啼。
在這首詩裡,既有鼎湖山又有木棉,嶺南的典型意像都包蘊其中,齊白石信手拈來,其對嶺南的熟悉程度由此可見一斑。
廣州人當時喜“四王”一派求畫少求印多
光緒三十四年(1908年),齊白石46歲。 齊白石的好友羅醒吾在廣東提學使衙門任事,叫他到廣州去玩一玩。 “他跟我同是龍山詩社七子之一,彼此無話不談。”齊白石在羅的鼓動下,便於當年2月間動身到了廣州,本想小住幾天,再轉道去欽州,而羅醒吾則勸他多留些時日,他就在廣州住下,仍以賣畫刻印為生。
“那時廣州人看畫,喜的是'四王'一派,求我畫的人很少。惟獨非常誇獎我的刀法,求我刻印的人,每天總有十來起。因此賣藝生涯,亦不落寞。”對於當時在廣州的賣藝情況,齊白石還算比較滿意。
而讓齊白石意想不到的是,他這個從小便對政治保持距離感的人,竟然在這次廣州真真切切地投身了政治,並扮演了重要角色。 彼時,羅醒吾參加了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,在廣州做秘密革命工作。 此番在廣州見面,他悄悄地把革命黨的內容,和他工作的狀況,告訴了齊白石,並要他幫忙做點事,替他們傳遞文件。 齊白石想了一想,感覺這倒不是難辦的事,只須機警地不露破綻,不會發生什麼問題,當下也就答允了。 從此,革命者的秘密文件需要傳遞,羅醒吾都交給齊白石去辦理。 而齊白石則是假借賣畫的名義,把活頁夾雜在畫件之內,傳遞得十分穩妥。 好在這樣的傳遞,每月並沒有多少次,所以始終沒露痕跡。
秋間,齊白石的父親來信叫他回去,他在家住了沒有多久,其父又叫他往欽州接四弟和長子回家,又動身到了廣東。 他在廣州過了年,正月又到了欽州。
在廣州到欽州的路上,他看見人家樓房躲在山坳樹木深處,別有一番景趣。 他晚年回想舊遊,寫了一首紀事詩:
好山行過屢回頭,戊己連年憶粵遊。
佳景至今忘不得,萬山深處著高樓。
葆生留他住過了夏天,他才帶著四弟和長子,經廣州往香港。 到了香港,換乘海輪,直達上海。
(本版參考資料:《齊白石全集》、《齊白石談藝錄》、《齊白石的一生》、《齊白石傳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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