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7月19日 星期日

怎樣從碑帖中走


來源:北京市書法考級中心


胡抗美:怎樣從碑帖中走出來

(胡抗美,1952年8月生於湖北襄陽,號鹿門山人,中國書法家協會副主席。全國蘭亭獎展、全國草書展評委,中國藝術研究院碩士生導師、博士生導師)
怎樣從碑帖中走出來——臨摹的外延
我這裡講的從碑帖中走出來,還是側重於在臨帖階段的“走出來”的觀念。 只是說,臨帖的精臨階段、廣臨階段過去以後,臨帖要有強烈的出帖意識和強烈的創作意識。 那麼,在這些意識的指導下,還有哪些臨帖的方法呢?我介紹三個方面:
一是強強聯合,各取所需。 所謂強強聯合,就是在廣泛臨帖的基礎上,吸取各家各派的精華,打包組合,廣納百收。 這相當於米芾的集古字。 集古字非常必要,沒有積累,就沒有想像和創新。 積累厚實了,藝高人膽大,什麼創新奇蹟都可能發生。 反之,對經典知之甚少,內心空虛,必然重複古人,重複別人,重複自己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的重複下去。 就和腰包裡的錢一樣,每個月緊巴巴的只夠吃飯,哪有能力去投資,去建設。
但是,集古字像股票市場,看似賺了很多錢,不知道哪天暴跌,億萬富翁變得一錢不值了。 所以,集古字還不能說形成了自己的東西。 這個階段,我們要運用這些打包組合的東西去臨帖。 比如,用打包組合後的用筆點畫、結構和章法去臨某一個碑帖,使被臨的作品同時兼有幾種法帖的特點。 董其昌曾說:“餘每臨懷素《自敘帖》,皆以大令筆意求之。”臨帖到了這個階段,心中要有對象。 古人講“意在筆先”,廣義的意思是指書法家綜合素質的修養。 狹義的意思是在臨摹或創作前,心中有數。 就像董其昌一樣,他臨《自敘帖》,胸中卻裝著王獻之的整體風格。 這樣臨出來的《自敘帖》,有大令味,有古意。 這種臨帖方法,是利用眾多法帖的長處,去臨某一個法帖,增加了臨帖技法的豐富性。 在強強聯合過程中,不斷的鞏固臨帖成果。 同時也可以將諸帖在一起進行比較,取長補短,也有利於對各種法帖的研究分析。 不足的地方是缺乏創造性,有可能出現“排排坐,吃果果,你一個,我一個”的情況。
然而,這種方法又是一個很不錯的臨帖方法,是一個階段性的成果。 我們可以想像董其昌的臨作,不像《自敘帖》,又像《自敘帖》;不像大令,又有大令;不像董其昌,又是董其昌,是一種創新,一種意外。 強強聯合需要積累、需要智慧,這時的臨帖已經由“無我”變為“有我”了。
二是講故事性臨帖。 這種臨帖方法,近似於通常講的背臨,但又不是背臨。 在一些人看來,背臨是指通過反复臨摹,把所臨的法帖從文字內容到點畫形狀、到章法佈局都熟記在腦子裡。 然後,不翻開帖,不看帖,完全可以臨摹的一模一樣。 這固然是一種背臨方法,但這種方法往往帖是帖,我是我,創作時很難用得上。 如果硬用,就把古人的字原模原樣換個地方,放大或縮小,其他沒有什麼變化。 我說的講故事性臨帖,是指在理解、認識、消化、吸收法帖的基礎上,按照自己的想像去臨帖。 換句話說,就是把法帖的元素、特點、風格、面貌等等合在一起,作為一個故事講出來。 臨帖就像講故事,要有情節,有起伏,有變化。 最後,我們再來品味背臨,是背下來然後再臨好,還是理解了按照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好?我覺得背下來是複制古人,靠的是記憶;作為講故事,是穿古人的鞋,走自己的路,靠的是印象。 印象的東西就像兩個泥娃娃一樣,先把它打碎了,然後和成泥,在塑造成兩個泥娃娃。 這時的泥娃娃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
三是移花接木固其本。 我這裡講的是更大範圍的外延了的臨帖概念。 移花接木的辦法只把法帖的文字作為一個載體,而把法帖的風格特點作為內容。 這個臨帖的方法是胸中有法帖的點畫、造型,而寫出來的文字都是與法帖的文字無關。 臨摹的是法帖的本質內容——對比與對比的關係、組合與組合的關係、節奏的表現方法等。 移花接木法強調兩點,一是“筆墨當隨時代”,運用法帖內容去誇張點畫、結體、墨色和虛實,立足創造性思維,創新視覺效果。 二是突出傳統性,表現古代大師的特殊語言。 我記得周作人說過這樣一段話:“文藝當以平民的精神為基調,再加以貴族的洗禮,這才能夠造成真正的人的文學。”我想,移花接木有個古與不古的問題,要把時代的素材古樸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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