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8月11日 星期二

大師齊白石的傲痴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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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代國畫大師齊白石(1864——1957),不但藝術成就為世人所嘆服,而且其人格魅力也為世人所讚歎。 其傲、其痴、其謙堪稱三絕。

齊白石傲,傲如古松。

在近代,畫而優則仕的人屢見不鮮,如張道藩。 但白石先生傲骨一身,恥於從俗。 先生壯年時曾教夏午貽的妻子學畫,夏午貽想好好感謝他,要給他個官做。 先生當即畫蟹數只併題詩一首:“多足乘潮何處投,草泥鄉里合鉤留。秋風行出殘蒲裡,自信無腸一輩羞。”他以甘居草泥鄉里的螃蟹自喻,婉言謝絕了夏午貽的美意。 先生出身農家,早年靠做木工活維持生計,所以常遭人輕視。 有一年他作客胡沁園家中。 胡家有位門客丁拔貢擅長製印,先生求他賜印一枚,丁拔貢藉口先生的石章磨得不平,再三推辭。 先生知道丁拔貢瞧不起自己這個出身寒微的畫匠,遂傲然不再复求,回家買了印泥,又撿回石頭一擔,照著一本借來的《二金蝶堂印譜》,磨了刻,刻了磨,弄得房間裡石漿滿地,無處落足。 而先生沒想到,因自己這一傲,最終竟成了治印高手。

齊白石痴,痴如頑石。

先生喜歡畫螃蟹,也非常喜歡吃螃蟹。 一天與家人吃飯,先生忽然停住筷子,斂氣凝神地盯著盤中螃蟹,若有所思。 夫人見狀驚問何故,先生方如夢初醒,一邊把蟹腿指給夫人看,一邊眉飛色舞地說:“蟹腿扁而鼓,有棱有角,並非常人所想的滾圓,我輩畫蟹,當留意。”夫人素知他痴,也懶得去數落,罰他吃一隻大螃蟹了事。

先生讓弟子侍畫於側,常出其不意地考問:“蝦背從第幾節彎起”、“螳螂翅上的細筋有多少根”、“牡丹的花蕊和菊花的花蕊有什麼區別”。 諸如此類怪問題,弄得弟子們往往手足無措,先生卻娓娓而談,如數家珍。

1950年,先生年近九旬,《人民畫報》社請先生賜畫和平鴿,先生慨然應允,卻又遲遲不動筆。 關門弟子婁師白問何故,先生說:“我以往只畫過斑鳩,沒畫過鴿子,也沒有養過鴿子,不好下筆啊!”後來先生專門買來鴿子放養院中,反复揣摩它的一舉一動;又到養有鴿子的弟子家觀看鴿子,邊看邊對身邊弟子說:“要記清楚,鴿子的尾巴有十二根羽毛。”

齊白石謙,謙如空谷。

同行相輕,是文人的通病。 先生雖然譽滿華夏,但對前輩畫家和同輩畫家都非常恭謹,顯示了一位大師、一位長者應有的謙遜風範。

先生作畫,師古而不拘古意,他主張“下筆要我有我法”,但他對先輩畫家的成就卻深表景仰,尤其推崇徐渭(號青藤)、朱耷(號雪個)和吳昌碩三人。 曾賦詩說:“青藤雪個遠凡胎,老缶衰年別有才。我願九泉為走狗,三家門下輪轉來。”也許正因為先生的謙虛,才使他如海納百川般吸收前人藝術的精華,從而推陳出新。

先生對同時代的畫家也尊重有加,他常以一句話來自律:“勿道人之短,勿說己之長,人罵之一笑,人譽之一笑。”正是這種謙遜和寬容,使先生和同時代的許多畫家保持著深厚的友情和藝術上的取長補短。 上世紀三十年代中期,某記者造謠說先生看不起徐悲鴻,認為徐悲鴻只不過到國外鍍了層金而已。 先生得知此事勃然大怒,對人說:“悲鴻是我多年的知己,他畫人畫馬冠絕當世,我佩服之至!”

1936年國畫大師張大千到北平辦畫展,先生不顧年事已高,親往助興,臨走時還買了一幅畫,來表達對大千的一片厚意。 過了一段時間,有人在先生耳邊吹風,說張大千太狂妄了,一點兒也瞧不起先生,自詡“大千可以奴視一切”。 先生聽後,拈鬚微微一笑,不置一詞。 不久先生刻了“我奴視一人”的印,弟子問“一人”指誰,先生說:“我就是奴視造謠說'大千奴視一切'的這個人。”此語一出,謠言便風息浪止了。

欲立藝者,先立人,這就是齊白石大師留給後來者的有益啟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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